她夺过他手里的书,又用力甩在他的脸上。
宋公子那张英俊撩人的脸,被砸得生疼。
他捂着脸,生气地看着宁安。
“滚,滚出去!”宁安也是气急,再加上酒意还没有消退,她也顾不上形象,扑到床上就去拽宋少焱。
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,没想到这种话也说得出口。
他是从来没有相信过她。
宁安的手指拽住宋少焱的胳膊,用力拉扯。
宋少焱的袖子捋在手肘处,手臂上顿时出现几道红血印,鲜明醒目。
宁安出身名门,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,向来不会跟人吵架、动手,但这一切,全在宋少焱的身上破了例。
宁安抓他胳膊,宋少焱也没还手,就只躲了躲。
“滚!从我公寓里滚出去!”宁安想把他从床上拽起来。
可宋少焱比她高大,根本不是她能拽得动的,他只躲了躲,看着手臂上的血印,眼底是茫然的色彩。
“我生病了,不想走。”
宋少焱的脸上都带着红色,感冒像是很严重。
他也没怎么跟宁安吵,像是在让着。
“有病去医院,我这里不是收留所。宋宅也有家庭医生,你打电话给他。”
“感冒而已,我就想找个地方睡觉。”
“那你去酒店啊!”宁安还抓着他的胳膊。
他身上凉凉的,眼神也带着几分无精打采,倒不像从前那个对她嚣张跋扈的宋少焱。
他耷拉着脑袋,刘海低垂,长长的睫毛也如同受伤的蝶翼,垂着不动。
宋少焱不说话。
他若是跟她反驳,她倒是有一堆的话驳他。
可他不说话,她就很无力。
宋少焱抱着她的天蓝色抱枕,就像是一个孩子,低着头,沉默。
宁安的手拽了拽他,他就往回躲了躲。
总之,他就是不肯走。
“妈的,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。”宁安彻底没辙,他就跟一尊大佛一样,赖在她的床上。
他虽然生病了,但她的力气还是不及他,拽了几次,他都没有什么反应。
“你是成心的吗?还是说你今天不走了?”
“三天,这三天我不走了。”
“那我住酒店,你就在这呆着吧。”宁安松开他的手,脸色不悦。
她起身就去衣橱里找衣服,因为太生气,她把衣架翻得“咚咚”响。
“安……”他含糊地喊她名字,抓住她的手,眼底是迷离的光芒。
他看着她。
宁安转过头来,目光落在他的脸上。
他抓住她的手滚烫,像是发烧了。
宁安企图推开他,但他就像是抓着稻草一样,不肯放手。
“你的助理呢?”她淡淡问。
“不知道。”
“你是不是烧糊涂了?我送你去医院吧。”宁安百般无奈。
发烧是大事,她总不能看着他烧下去。
本来脑子就有病,要是再烧下去,病得更严重怎么办?
“嗯……”宋少焱竟同意了。
宁安只好重新换了衣服,一边穿衣服一边嘀咕:“生病了就像个大爷一样让我伺候你,呵呵,宋少焱,你真有能耐。”
哪知,宋少焱虽然发烧,但耳朵不聋。
“你可以不管我的。”他有点赌气。
宁安的手停了一下,扫了他一眼:“不管你?出人命了,我是不是得负刑事责任?宋公子,你朋友不是很多吗?怎么,生病了没人管你吗?”
“你是我老婆……”
他觉得很无辜。
宁安一口气噎在喉咙里,上不去下不来。
“你生病了我也会管你。”宋少焱又加了一句。
宁安更是噎住。
在这一点上,宋少焱倒也没撒谎。
嫁给他后,她生病时他也会做做样子,喂她吃药,给她端茶递水。
有时候感冒太厉害,他还会请假在家。
宁安不知道说什么,其实就算他不是宋少焱,是一个陌生人,以她的性格也会管。
她递了一条毛毯给他:“你拿着,别再着凉,我等会儿带你下去打出租车,去医院。”
“嗯。”
宁安换了件大衣,她的脑子还有点沉。
还好明天跟宋少俊请了假,不然就她这个状态,也得生病。
宋少焱抱着毯子,跟在她的身边。
宁安也不大想搭理他,她在前面走,他在后面跟着。
此时,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,整个公寓楼都很安静。
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走在小区里,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
小区里更是安静,听不到一点声音,偶尔有虫子的花坛里叫两声,就再无踪迹。
夜晚很冷,宁安将脑袋缩在围巾里,她低着头往小区门口走。
宋少焱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边,生怕走丢。
宁安的心口毫无波澜,甚至没有一点触动和感觉。
眼底,也是平静的波光,如同夜晚的湖水,不起涟漪。
宁安已经记不得何时这样跟宋少焱并肩走在一起过,似乎很久远了?
“安安,你怎么不问问我最近在忙什么。”
“没兴趣。”
“你怎么不跟我说说你最近怎么样。”
“很好。”
“哦。”
宋少焱自讨了没趣。
路灯是浅黄色的,柔美而安静,将这一片夜色衬托得更加撩人。
但晚风吹过,还是很冷。
小区门口,宁安打了一辆出租车,带着宋少焱去医院。
白天的时候还没有见他身体这么差,这才过半天,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死样。
宁安真想把他丢在医院里。
她倒是好奇,顾回音不来照顾他吗?还是说顾回音还不知道他回了天海市?
以前深更半夜,顾回音摔倒,他都立马赶过去。
现在他生病了,顾回音不闻不问?
呵……
宁安对顾回音很了解,就是个攀附权贵的女人,上大学时就不学无术,一门心思全花在穿着打扮上。
买不起贵的衣服和包包,就去买挂牌的高仿品。
不过有一段时间,她的高仿品确实都换成了真品。
宁安仔细想想,顾回音那个时候应该就是结交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,后来细想,大概就是宋少焱了。
医院,宁安忙着给他挂号,找医生。
她在天海市没有背景,做不到一呼百应,只好夜里给他挂急诊。
他宋少焱应该没吃过这个苦,眉头一直皱着。
“你忍着点,普通人看病就是这样,如果不乐意,你大可以打电话给你朋友。”宁安是看不惯他这大少爷脾气,“你这样子,还真是吃不了苦。”
宁安忙得浑身燥热,他倒好,还嫌弃。
他发烧挺严重,需要挂水。
宁安就扶着他去输液室坐着。
输液室里满是药水味,宋少焱又皱起眉头。
宁安倒是无所谓,她吃得了苦,更何况她在天海市孤身一人,早已经很独立。
只是这个大少爷有点难伺候。
小护士给他多扎了两针,他也瞪着人家看了好久。
小护士吓得赶紧跑开。
宁安无奈,给他盖上毯子,淡淡道:“你跟人家小姑娘较个什么劲,人家一看就是新来的,你瞪人家,人家会害怕。”
宁安跟了他一年多,她知道他养尊处优惯了,没过过苦日子。
他留学回来后就在宋氏担任总裁,顺风顺水,从没有一点挫折。
更何况宋氏也是老牌企业,几乎不用他操心,他大可以跟朋友出去赛车、打高尔夫、玩射击……甚至养情人。
他有的是挥霍的资本。
像他这个年纪,恐怕是个男人都不愿意被婚姻连累。
在最该享受、最自由的年纪被婚姻束缚,他对她自然是有很多怨气。
“要多久?”宋少焱看了看药水瓶。
“两个小时,你先睡一觉吧。”
宁安头也昏沉沉的,可是没办法,她还得伺候这个大爷。
还好是半夜,没有什么人,不然,她和他在一起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到。
“不睡,你会跑。”宋少焱皱眉。
“我不跑,你睡吧,我就在旁边坐着。”宁安淡淡道。
她真得在旁边坐下,还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。
宋少焱浑身滚烫,就连眼睛里都带着灼热。
宋少焱不相信地看了她一眼:“你真不会走吗?”
“不走,你睡吧,我也要睡一觉,我很困。”宁安说着就将毛毯铺开,和他共同盖一条。
宋少焱的心这才安静下来,他伸出另一只手,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摸了她的脑袋一下。
宁安像是触电一眼,警惕地看向他,反应很大:“你干嘛?”
“……”
“我要睡了,你睡不睡随你。”宁安在椅子边趴下,将小脑袋缩进围巾里。
输液室很暖和,但也抵挡不住冷清。
宁安闭上眼睛后,宋少焱没有人再说话,也依靠着坐垫睡觉。
他的呼吸逐渐平稳。
空气格外安静,就连一点一滴里都充斥着恬淡。
窗外是沉沉夜色,伸手不见五指,热闹的都市到了夜晚全都悄然无声。
而宁安并没有睡着,她的太阳穴在突突跳个不停。
头依然晕得厉害,再加上这么一折腾,她浑身无力。
她并不想在这儿陪宋少焱,他只是找不到人了,才会拖着她出来,他最想见的人当然不是她。
趁着宋少焱睡着,她轻手轻脚掀开毯子,盖在他的身上。
她看宋少焱睡得很沉,眼底是一片憔悴的青色,看上去很累。
她见他没醒,蹑手蹑脚往输液室门口走去,回家。
宁安把宋少焱丢在了医院,也没有什么愧疚的。
回家后,她把乱七八糟的床铺收拾了一下,盖上被子。
晚上的晚宴本来就很累,这会儿她更累,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,累得抬不起手。
打开手机,她才发现张雨欣给她留了很多消息。
这丫头看上去挺无聊?
按理说,今天应该在上课呀。
宁安太困了,没有来得及回复张雨欣,眼睛闭上就睡着。
关上灯,四周只剩下撩人的夜色和无止境的安谧。
苍穹如墨染,夜色凉如水。
医院。
宋少焱发现宁安不见了已经是夜里三点多钟,正是一天最深沉的时候。
“安安!安安!”他惊慌失措地在空空荡荡输液室大喊,“宁安!”
输液室的其他人被他吵醒,纷纷皱紧眉头。
他也顾不上吊瓶里还有一点药水,自己拔了针管!
毯子全部盖在了他的身上,她坐过的位置上是冰凉凉的,没有一点温度。
也就是说,她走了很久!
“宁安!”
护士连忙跑过来:“先生,请小声一点。”
“我夫人呢?”宋少焱皱起眉头,脸色阴沉着。
护士拿了酒精棉给他止住鲜血,解释道:“您夫人很早就走了,她说不要吵醒您,让我们按时来拔针就好。”
“她什么时候走的?”宋少焱的脸色越发难看。
“挂上药水没多久就走了呀。”
“她说了什么?”
“就交代了两句,没说什么。”
宋少焱的脸色已经沉到极致,宛如外面三点钟的夜空,周身也散发着冷肃的寒意。
“先生,天快亮了,您是在这儿休息还是回家?”
宋少焱没有应,整理好大衣,拿着毛毯往外走。
他没有想到宁安会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里,还是在深更半夜的时候,这种事,她居然做的出来。
这一年多,她生病的时候,他都会照顾她。
现在,他不过就是难得感冒发烧,她连陪他一晚上的耐心都没有。
如果是宋少俊,她怕是衣不解带地陪着?
宋少焱咬着牙,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白天发布会上,她和宋少俊并肩坐在一起的场景。
他们俩都是一身正装,坐在一起,郎才女貌,格外般配。
宋少焱踉踉跄跄走出医院,眼前全部都是宋少俊和宁安的身影。
还有她晚上穿着宋少俊的西服回家的样子。
宋少焱的烧退了些,但身体没有太好,很是疲惫。
走到医院门口,冷风吹在身上,他很不舒服。
三点的医院格外安静,悄无声息。
他给宁安打了电话。
宁安正睡得迷迷糊糊,深更半夜,还以为天亮了。
“喂……”她闭着眼睛,皱眉,砸砸嘴唇。
“宁安,你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?”
“嗯……怎么了……”宁安眉头紧皱,脸色不好,是他啊,“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,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医院怎么了……”
“我只是发烧,如果是动手术什么的,你也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是吗?”
“没事干什么诅咒自己。”宁安无奈,揉了揉额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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