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雨又至,簌簌作响,就如同这微凉的天气一般,小竹峰上的气氛有些悲沉。
自那万雨楼萧生身死的消息由清云真人传来,游千灵就一直停坐在窗前,目光低垂,心思烦乱。
虽有三番五次的冲动想即身前去傲月山庄,却都忍了下来。
乔风一直陪在她的身边,沉默地看着她,那绝美的脸颊上愁绪点点的悲痛切切,他的心中尽不是滋味。
他心中明白这一切为何,自是久久不愿离开。
池塘边上坐着一人,正是陆无悔,寒风细雨无情地砸在他的身上,而他却似毫不知觉。
自打清晨起,他就一直坐在这里,商文一曾来劝了几次,他都似个木头一般,傻傻地看着池塘中那含苞待放的荷花,一眨不眨。
商文一摇头一叹,甚是无奈,干脆回房间拿起《义文经》细读起来,就当什么也没看见,什么也没发生。
大黑深通人心,就一直趴在毛坤的脚边,安静地睁着眼睛,两只长耳朵无力地耷拉在头上,一幅昏昏欲睡却又双眼深沉模样。
毛坤淡然席坐,闭目而息,运气凝神,纹丝不动,他面目沉静,体态轻盈,与那乔风、陆无悔等人截然不同,就好似早已知道了这一切的发生,已做好了心里准备,坦然面对这一切!
山雨不停,冷风不眠,小竹峰的青竹呼呼作响,偶尔飘落几片残叶,化为青碟在空中飞舞,时而欢起时而沉坠,最终又飘落在那一塘池水中,再也飘荡不起来。
忽地大黑双耳一竖,黑亮亮的眼睛顿时来了精神,就见它兀地一跃而起,摇摆着尾巴向外看去。
果然,这时一个高大身影从雨水帘中穿过,化为一股凌风转瞬即来。
“大海见过师父!”
宋大海昂头轩宇,一身灰袍丝雨不沾,低声恭敬道。
“回来了!”
毛坤缓缓一睁眼,端详着宋大海,沉声道。
“嗯,师父!”
“打听的如何?有消息吗?”
宋大海回道:“大海这两个月来一直在外飘荡,查探师父所说的那个离风涧,终于不负师父,在济州与苍州的琅周山中寻得此处……”
“你找到了,有何发现?详细说来!”
毛坤脸色忽地一变,目光凝聚,盯得宋大海心头一紧,连声回道:“是的。那琅周山地势偏远,极难寻得,大海亦是费了一大笔功夫才寻得此处,而这离风涧实则就是此山中的一处水帘瀑布,实在是平常的很……”
“大海本以为这穷乡僻壤之地无甚特别,可结果待大海仔细一查探,惊人地发现在那瀑布后面竟还有一处山洞,这山洞极其隐蔽,似有人故意布下一天然迷阵,我差点也没发觉出来……”
“山洞?”
毛坤眼中精光一闪,又道:“可……寻得有人?”
“嗯……确如师父所说……”
“他……竟还活着!”
毛坤再也沉不住气,一忽站起,紧紧地盯着宋大海,又道:“那他可曾托话于你?”
宋大海见此却摇头道:“师父且莫急,那山洞里确实是有人住过,不过……不过……”
“不过什么?”
毛坤抢声问道,心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,似乎很是迫不及待。
“不过那里只有……两座坟墓!”
“什么!”
毛坤脸色又是一呆,目光之中尽是惊诧,只听他喃喃自语道:“坟墓……坟墓……”
宋大海从未见到师父如此失态过,难道这离风涧中的那两个坟墓与师父有莫大的关系?
他不敢怠慢,又道:“嗯,那石碑上落满了灰尘,看上去已有一段时间……大海只看见那石碑上有四个字,一个是莲叶,应该是个女子之名,一个是古风……啊!师父!”
只见毛坤脸色惨白,踉跄一下似要跌倒,吓得宋大海急忙扶住了他,口中急道:“师父!师父!”
几声呼喊之后,商文一、乔风等人闻声慌忙赶来。
陆无悔脸色有些茫然,不知所措地跟在游千灵身后,但一见到师父煞白的面容,他顿时一声冷禁,失声道:“师父!”
毛坤右手轻挥,示意自己无碍,宋大海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坐在蒲团上,轻声问道:“师父,你这是怎么了?文一你们是怎么照顾师父的!”
商文一与陆无悔闻得大师兄发怒,寒蝉若惊不敢吱声,紧张地站在一旁,他们二人亦是糊涂,师父乃是得道之体,又怎会轻易就似受了惊吓?
毛坤缓呼深吸,调息片刻,渐缓过来,脸色虽还是煞白但已却好了许多,闻得宋大海这一声怒喝,他轻声道:“莫关他们,只是师父自己心急躁罢了……”
“你说那石碑之上只刻了‘莲叶古风’四字?”
宋大海回道:“嗯,就是这四个字!莲花的莲,绿叶的绿,古往今来的古,东风的风!”
话音刚落,却闻得一声笑:“寥寥数十年载,终下遗论,斯人已去矣……”
这笑声非笑,尽显得落寂之意,果见毛坤眼中一片怅然,口中连声叹息。
然而众人却听得一头雾水,不知师父这是何意,这莲叶古风究竟是哪两个人?
与师父相识吗?
“老五……现在在哪里?”
几声叹息之后,毛坤恢复了平静,又忽问起了少秋的下落。
“小师弟……听闻好像是去了西域……”
“西域?他去那里作甚?”
毛坤眉头一皱,疑道:“难道那些人……”
“这还不得知,这只是当日大海经过济州,恰好碰到了那魔教的卓通公子,且听他说,应该是不假!小师弟自禅宗逃脱,便一路辗转去了魔教,不过那卓公子并未说明事由,只是道身负要急之事,与那万毒仙君、天魔宗的魔公子等人一起同行……”
“万毒仙君?就是那日在竹林打伤师弟与紫菱姑娘的那个西域老毒物?他怎么又与小师弟一起,小师弟……不会有什么危险吧?”商文一诧然脱口道,十分担心。
乔风却道:“小师弟恐今非昔比,他既然能从禅宗面对数十位正道绝顶高手逃出,这份本事怕就是那万毒仙君也奈何不了他吧!”
陆无悔尽管知道这是实情,但他还是忍不住疑道:“小师弟怎么变得这么厉害?”
这一说说道众人的心坎上了,要知道自少秋入山拜师,三四年苦修也只学到了皮毛,进展行如蜗牛一般,奇慢无比,怎突然之间修为就突飞猛进,竟能与那天剑宗的掌门一较高下呢?
众人脸色皆是沉默,唯独毛坤一脸安然,他道:“你们且先退下吧,为师想一个人静一静!”
众人闻声退下,就连大黑似乎也听懂了他的话,跟着人群一起出去了。
毛坤抬头遥望竹林远空,眼中忽现出一丝挣扎。
沉吟处,他忽自言自语道:“事到如今,我又该何去何从?段兄、萧兄去的不明不白,丁兄又不听我言,竟欲我划清界限……这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?手段并不高明,却把众人迷惑不清,现在……就只剩下这一封信,只有这封信才能还原一切……证实那魔教并不是凶手……”
“可是,可是……这封信又该如何面俱于天下?不行……现在决计不行……看来我现在不能再等下去了,唯有找到这背后的凶手,方才能……保护他吧!”
最后的一声无奈,却显得有一丝疼惜,毛坤默默地从怀中摸出一份书信。
那书信半旧已黄,落满沧桑,而他的眼中却多了一份慈祥与鉴定。
轻抚着它,就仿佛这封信是自己的一位老友,点点都是泪人回忆!
门外细雨纷飞,淋沥敲打着竹叶,似是有谁在轻声盈唱,婉转流长,沙沙不息,又忽地乌云密布,骤雨急下,盈唱编程了低吼,惊得毛坤心头一惊,怅然地望着屋外!
“这雨说来就来,说大就大,就宛如这世事不常,风云突变啊!”
一声叹息之后,只觉一阵清风拂过,这屋内就没了身影,空旷的让人生冷,宋大海不禁眉头一皱,抬头看向远方,目光之中诉不尽的疑惑,宽实的脸庞之上点点愁容。
“师父这又是要去哪里?”
商文一喃喃自问。
游千灵双眸低沉,轻声道:“怕是去见故人了吧……”
陆无悔一听,顿时醒悟,他道:“师父不会去了那琅周山吧?”
宋大海沉默不语,只是点了点头,算是回应,他总觉师父是有一些事情隐瞒了自己,联想之前师父的种种异常,尤其是听到那两个坟墓时的激动失常,难道这其中又隐藏了什么秘密不成?
“宋大哥,千灵要回傲月山庄了……”
“我也去!”陆无悔忽道。
“怎么?”
宋大海一脸疑惑,不解地看着这二人,商文一及时附耳一说,他这才惊道:“萧兄弟遇害了?”
“那宋大哥就不留你了,乔师弟你也一遍去罢,小心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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